十年,足以让一部电影从新鲜出炉的佳作,沉淀为影史长河中的经典。《湮灭》(Annihilation)正是这样一部作品。2018年上映时,它以其晦涩的叙事、超现实的视效和对生命本质的哲学叩问,在观众中引发了热议。有人惊叹于其大胆的想象力,有人则因其难以理解而望而却步。
而今,十年已过,当我们再次回溯这部由亚历克斯·加兰执导,改编自杰夫·范德米尔同名小说的科幻惊悚片时,那些曾经的震撼与不解,似乎都化为了更为深沉的理解和强烈的情感共鸣。它不再仅仅是一部电影,更像是一面映照我们内心深处的镜子,折射出对生命、死亡、爱与自我毁灭的复杂情感。
影片最令人着迷的,莫过于其“闪光区”——一个不断扩张、扭曲现实的神秘地带。进入“闪光区”的探险队员,无一例外都踏上了一条不归路,她们的身体、心理乃至基因都在发生着不可思议的改变,如同“湮灭”一般,旧的自我逐渐消亡,新的、未知的东西正在诞生。这种设定,与其说是对外星文明入侵的描绘,不如说是对人类自身内部存在的隐喻——我们内心的冲突、未愈的伤痛、对未知的恐惧,以及面对这一切时,我们选择的生存方式。
主人公莉娜(娜塔莉·波特曼饰),一位生物学家,加入探险队是为了寻找她的丈夫凯恩(奥斯卡·伊萨克饰)。凯恩是唯一一个从“闪光区”回来的人,却处于昏迷状态,奄奄一息。莉娜的动机是纯粹的爱,一种想要挽救所爱之人的决心,但她也怀揣着一个秘密:她与凯恩的婚姻早已出现了裂痕,她曾背叛过他。
这种个人情感的纠葛,与“闪光区”这个宏大而神秘的背景交织在一起,为影片增添了层次感。莉娜的旅程,不仅是身体上的深入险境,更是心灵上的自我救赎。
探险队的其余成员,每一个都承载着各自的“创伤”。有因悲伤过度而选择“自我毁灭”的心理学家温德森(詹妮弗·杰森·李饰),她坚信“闪光区”是自然的“大屠杀”;有因失去女儿而深陷绝望的地理学家丹尼尔斯(泰莎·汤普森饰);有因无法生育而痛苦不堪的医生艾尼亚(图娃·诺沃特尼饰);以及对疾病和死亡充满好奇的theyoungerparamedic(GinaRodriguez饰)。
她们每个人,都带着一种无可挽回的过去,踏入了“闪光区”这个可能带来终结,也可能带来重生的未知之地。
“闪光区”最令人毛骨悚然的,不是血腥的怪物,而是那种无处不在的、对生物本源的篡त्यस。在这里,植物生长出人类的形状,动物身上出现了不属于它们的特征,甚至连DNA都开始互相“融合”。这种“湮灭”,不是简单的毁灭,而是一种混合、一种变异,一种旧事物在新的形态下得以延续。
这让我们不禁思考:生命的本质究竟是什么?是我们固定的形态?是我们遗传的基因?还是我们不断适应和改变的能力?“闪光区”提供的答案是模糊而令人不安的——生命本身就是一种不断变化的、趋向于融合和复制的强大力量。
莉娜在“闪光区”的经历,是影片的核心。她目睹了队友们的逐一失踪和死亡,经历了令人窒息的恐惧,也逐渐认识到“闪光区”并非单纯的外星入侵,而更像是一种自我复制和同化的过程。当她最终面对“闪光区”的核心——那个由灯塔发出的神秘信号时,她所见的景象,与其说是外星生物,不如说是对生命本质的终极展现。
那个变幻莫测、融合了所有生命形态的“造物主”,与其说是一种外在的力量,不如说是生命本身的一种“奇点”。
当莉娜最终与那个“造物主”的化身——一个由她自己幻化而成的“替身”——对抗时,她做出了一个关键的决定:她放火烧毁了灯塔,也烧毁了“闪光区”的核心。这个行为,与其说是为了阻止“湮灭”的扩散,不如说是为了夺回对自我的控制权。她拒绝被“同化”,拒绝被“复制”,而是选择以自己的方式,结束这一切。
这或许是她对自己背叛行为的一种赎罪,也是她对丈夫深沉的爱的一种表达。
影片的结尾,莉娜与“幸存”的凯恩重逢,但凯恩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异样。他们拥抱,身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,仿佛已经被“闪光区”改变。这留下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局,让观众去想象:莉娜是否也已经被“同化”?她和凯恩,是否已经成为了新的“闪光区”的一部分?这种ambiguity,恰恰是《湮灭》的魅力所在。
它不提供明确的答案,而是将思考的空间留给观众,让我们在影片结束后,依然沉浸在对生命、死亡、爱与存在的反思之中。
十年光阴,足以让《湮灭》的深刻内涵在影迷心中发酵、沉淀,如同陈年的美酒,愈发醇厚。当初那些令人费解的画面,那些哲学式的对话,如今看来,都像是预言,精准地指向了我们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。这部电影,远不止是一场视觉奇观,它更是一次关于“自我”与“存在”的深刻剖析,十位角色的命运纠葛,如同一张巨大的网,将观众牢牢地捕获,一次次地重温,一次次地泪流满面。
莉娜(娜塔莉·波特曼饰)的旅程,是理解《湮灭》的关键。她不是一个完美的英雄,她有她的软弱、她的过错,她的背叛。正是因为这份不完美,她的故事才显得格外真实,格外动人。她进入“闪光区”的初衷,是为了寻找失踪的丈夫凯恩(奥斯卡·伊萨克饰),但这条道路,也成为了她自我救赎的必经之路。
在“闪光区糖心vlog网页版”这个扭曲现实、重塑生命的奇妙之地,莉娜不仅要面对外在的危险,更要直面内心的恐惧和愧疚。她看到了丈夫被“复制”的景象,看到了团队成员们在“闪光区”的个体遭遇,这些都像是一面面镜子,映照出她自己内心的挣扎。
温德森博士(詹妮弗·杰森·李饰)是整个探险队的领导者,一个将科学理智置于一切之上的女人。她内心深处的创伤,同样是驱动她进入“闪光区”的动力。她描述“闪光区”为“大屠杀”,一种无差别的、疯狂的生命演变。她的冷静背后,是对生命无序与毁灭的深刻认知,也是一种试图理解和控制这种混乱的绝望。
她最终的结局,是拥抱了“闪光区”的逻辑,成为了一种新的存在,这种结局,与其说是牺牲,不如说是一种彻底的“湮灭”与“重塑”。
丹尼尔斯(泰莎·汤普森饰)的悲伤,因失去女儿而变得沉重。她在“闪光区”中,经历了巨大的情感冲击,她看到了“复制”的自己,看到了“消失”的女儿。这种体验,将她的个人悲剧放大到了宇宙的尺度。她选择在“闪光区”中“湮灭”,与其说是一种绝望,不如说是一种对痛苦的解脱。
她的命运,呼应了影片中关于“自我毁灭”的探讨,这种毁灭,既是肉体上的,也是精神上的。
艾尼亚(图娃·诺沃特尼饰)医生的角色,更多地象征着生命繁衍的渴望与失落。她因无法生育而痛苦,她对“闪光区”的基因变异充满着科学的好奇,也带着一丝对生命延续的隐秘期盼。她在“闪光区”中的遭遇,是一种对“生命”这一概念的极致探索,也包含了她个人情感上的挣扎。
那个年轻的护理员(吉娜·罗德里格斯饰),她的存在,更多地是一种无辜与脆弱的象征。她在“闪光区”的遭遇,突显了“湮灭”对所有生命的无差别性,无论其身份、背景如何,在“闪光区”面前,都可能走向不可知的命运。
影片中,凯恩(奥斯卡·伊萨克饰)的角色,虽然大部分时间处于昏迷和回忆中,但他却是整个故事的起点。他的“回归”,却带着“闪光区”的印记,这成为了莉娜进入“闪光区”的直接原因。凯恩的经历,是“闪光区”对人类影响的最直接证据。他所经历的“复制”与“变异”,让观众对“自我”的定义产生了动摇。
“闪光区”最令人震撼的,是它对“复制”的描绘。当莉娜看到“闪光区”的核心,那个模仿着她行为的“替身”时,她面对的不仅仅是生物学上的奇观,更是哲学层面的巨大冲击。“闪光区”并非一个简单的外星入侵者,它更像是一种宇宙的“病毒”,一种无差别的、追求“复制”与“融合”的生命本能。

它在撕裂、重塑,它将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,将个体融入到一种更大的、无名的整体之中。
莉娜最终的选择——纵身火海,用火焰净化“闪光区”的核心——是一种象征性的反抗。她拒绝被“同化”,拒绝被“复制”,她选择以自己的方式,捍卫“自我”。这种行为,是她对凯恩深沉的爱,也是她对自己生命的主权的一种宣告。
影片结尾,莉娜与凯恩的拥抱,以及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微光,留给观众无尽的想象空间。他们是否真的被“闪光区”所“取代”?他们是否已经成为了新的“湮灭”的一部分?这种开放式的结局,将影片的哲学探讨推向了极致。它让我们思考,在面对生命的无常和未知的恐惧时,我们选择的是“同化”还是“反抗”?我们是在“湮灭”中寻找新的生机,还是在“复制”中失去真实的自我?
十年过去,《湮灭》依然能让我们泪流满面,正是因为它触及了我们内心最深处的情感和哲学困惑。它以一种极端而诗意的方式,描绘了生命的脆弱与顽强,描绘了爱的力量与牺牲,描绘了我们在面对未知时,对“自我”与“存在”的永恒追问。这部电影,就像“闪光区”一样,不断地在观众心中“湮灭”旧的观念,又“重塑”出新的思考,成为了一部值得我们反复品味,反复感动的经典之作。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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